— 摘自 托马斯・内格尔 《你的第一本哲学书》

  • 最终依赖于每一个人自己的独立思考,而非听命于权威。

  • 哲学的源泉在于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以及我们与世界的关系,而不在于以往的著作。

  • 哲学的核心在于一些特定的问题,在对这些问题进行反思时,人类的心灵就会自然而然感到困惑。开始学习哲学的最好方式就是直接思考这些问题。一旦你开始了这种思考,你就能够比以往更好地理解哲学家的著作,因为它们试图解决的也是相同的问题。

  • 如果我们在一生的大多数时间里,不把时间、数、知识、语言、对错这些观念看成是天经地义的,我们就无法生活;但是在哲学中,我们探究的是这些观念本身,这是为了更深刻地理解这个世界以及我们自身。

  • 你要探究的概念越是基础,可以帮助你的工具也就越是匮乏。

  • 如果我们不能够建立起我们的感官经验和外在世界之间的可靠联系,我们也就没有理由去信赖在这一联系之上建立起来的科学理论。

  • 有时候我们的观察是被歪曲的,但是这意味着它们能够被其他的观察所纠正。

  • 这一反对唯我论和怀疑论的论证可以成立吗?只有当“实在”可以定义为“我们能够观察到的东西”的情况下才能成立。

  • 实际上,你不可能认真相信自己周围的东西可能并不真正存在。我们对于外在世界存在的信念是发自本能和坚定有力的:我们不可能经过一番哲学论证就丢掉这个信念。

  • 一个可能的结论是,存在着一个灵魂,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附着在你的身体上,以至于二者可以相互作用。

  • 水是由氢和氧构成的,但是这两种元素单独看来,根本一点也不像水。

  • 一个物质的整体能够被分解成较小的物质部分,但是一个精神状态不可能被分解成物质的部分。

  • 为什么把一大堆物质元素以某种方式放在一起,不仅会产生出一个自己运转的生物有机体,而且能产生出一个有意识的存在者?

  • 是否大部分语言都与此相似,只是一个信号—反应系统呢?

  • 我们人类是有限的、渺小的造物,但是凭着声音或纸上记号的帮助,意义能够使我们把握住整个世界及其中的万事万物,甚至于在语言中发明一些根本不存在甚至永远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 但是一旦涉及到人,我们似乎就认为,人们在外在条件一模一样的情况下,并不需要发生任何不同的事情作为前提,就能够做某些他们实际上并没有做的事情。

  • 其次,即使我们知道了若干条件,并且尝试着做出预言,但是这一预言本身就会导致条件的变化,它有可能改变被预言的结果。

  • 看起来,这会引起相当严重的后果。你不单是不能责备自己吃了蛋糕,而且也不能责备干坏事的人和夸奖做好事的人。

  • 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认为他应该对他所做的负责,我们只是试图以此来改变他将来的行为。我个人认为,因为一个人做了他绝不可能不做的事而去惩罚他,这是没有意义的(当然,按照决定论,我会这么想也是事先被决定的)。

  • 现在许多科学家认为,对于基本粒子而言,决定论是不适用的。例如,在给定的条件下,电子的运动是不确定的。也许决定论对于人的行为也是不适用的,这就给自由意志和责任留下了余地。

  • 如果我想到别人的行为也是被事先决定的,我又觉得他们像是一群傀儡。

  • 如果说我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决定我的选择,那么说我决定了我的选择又是什么意思呢?

  • “这是错误的”并不只是说,这是违反规定的。可能会有一些坏的规定,禁止本身没有错的事情,例如某些国家的法律禁止批评政府;

  • 这类想法考虑的是行为对他人的影响,并不一定是直接影响他人的感受,因为他们可能永远也发现不了书被偷了,但总之是对他

  • 这类想法考虑的是行为对他人的影响,并不一定是直接影响他人的感受,因为他们可能永远也发现不了书被偷了,但总之是对他人的某种损害。一般说来,认为做某事是错误的,考虑到的不单是这件事会影响做这件事的人,还有它会影响到的其他人。

  • 不过要是某人根本不把其他人当回事,假如他能够逃避惩罚的话,他又有什么理由控制自己不去干那些通常被认为是错误的事呢?他有什么理由不去杀人放火、坑蒙拐骗?如果他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应当这么做呢?

  • 如果没有上帝,干什么都不碍事。

  • 如果你认为杀人、说谎或偷窃是错误的,你不应当去做这些事,是因为它们对受害者是坏事,而不只是因为你害怕对你自己不利的后果,或者你不想让创造你的上帝不高兴。

  • 要是别人也这么对你,你会怎么想?

  • 很显然,直接的答案当然是:“我可不喜欢别人这么对我!”但是下一步又如何呢?你大可以说:“要是别人这么对我,我当然很不高兴。但是幸运的是没人这么对我,而是我这么对待别人,我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 道德的基础在于如下的信念:某些特殊的人(或动物)受益或受损,这不仅在当事者自己来看是好事或坏事,而且从普遍的角度看,其本身就是好事或坏事,并且每一个有头脑的人都明白这一点。

  • 爱人如己

  • 对他人的关切和尊重应当如何表现?我们是应当帮助他人实现其愿望呢,还是只要让自己不妨碍他们即可?

  • 要为道德做论证的困难并不在于人的动机只有一种,而在于动机多得数不胜数。

  • 这种不平等并不是那些穷人的错,但是他们却要因此而受苦,这在何种程度上是件坏事呢?

  • 即使在一个机会平等的社会里,对于自然天赋相同的人而言,如果某人生来就比别人占优势,

  • 各种公司或企业都想雇佣能把工作做好的员工,并且为了得到具有超常技能的人才而不惜血本。如果一家餐馆有一个好厨师,而旁边的餐馆却没有,前者就会宾客如云,

  • 世界上大多数人的经济境况甚至还远远不如美国、欧洲及日本最穷的人。

  • 而把讨论集中在由于社会和经济的运行,特别是自由竞争经济而造成的不平等上。

  • 如果是由能力差异造成的不平等,那么除非废除自由竞争的经济体制,否则人们就很难做些什么去改变这类不平等的原因。

  • 曾经有一些国家实施过这种经济体制,但是却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既牺牲了自由,又缺乏效率。

  • 政府运用权力去干涉人们的行为,不是因为他们的行为本身是错误的,像偷窃或歧视那样,而是因为这些行为产生了一个看上去是不公平的结果。

  • 他们会说:生活就是这样,总是有人幸运,有人倒霉。只有当不幸是由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错误行为所造成的时候,我们才能够对此加以干涉。

  • 一些人认为更应该反对社会经济造成的不平等,而非个人天赋或才能造成的不平等。

  • 不平等的原因中哪些是不公正的?以及哪种补救措施是合情合理的?

  • 在这种情况下,它不再会有和身体联系在一起的感官知觉和身体行为的意识(除非它找到了一个新的身体可以依附),

  • 我本人很难完全理解怎么会有人对这种纯出于信仰的观念深信不疑,但是显然有人能够做到,甚至认为这很自然。

  • 当你想到自己将来会死的时候,你是应当恐惧、悲伤、无动于衷还是如释重负呢?

  • 因为永生不死虽然诱人,可到头来会无聊得让人无法忍受。

  • 对于死者来说,无论一了百了的死亡是好是坏,它都必然是一种消极的善或者恶。换句话说,它是一片虚无,本身谈不上是否愉快;如果说它是好的,那么一定是因为它避免了某种坏事(例如无聊或痛苦),如果说它是坏的,也一定是因为它失去了某种好事(例如在世时有趣的或愉悦的体验)。

  • 当你死去的时候,你生活中的一切好事都到此为止:美食、电影、旅游、聊天、爱情、事业、书籍、音乐等等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 当我们所认识的某个人死去的时候,我们之所以感到悲伤,不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他本人,因为他再也不能看到今天的阳光,也不能再闻到烤炉里的面包香了。

  • 没有你,世界照常运转,但是你会化为乌有,这种想法对他们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 我们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我们都知道,在我们出生之前的漫长岁月里,世界如常存在,但是却没有我们,对此我们安之若素。那么,想到我们死后就不复存在,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呢?看起来,至少对很多人来说,过去不曾存在是无所谓的,但是将来不复存在却十分可怕。

  • 从逻辑上来说,除非我们在死后将仍然活着,并且经历一些可怕的转变,否则就不能说死亡是可怕的。但虽说逻辑如此,还是有很多人认为,对他们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 如果你把人生作为一个整体加以思考,看起来它根本就没有意义。跳出你自己的生命之外来看,假如你从未存在过,这也无关紧要。并且当你死去之后,你是否存在过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 当然,你的存在对于其他一些人——例如你的父母和其他亲友——来说是很重要的,

  • 那又如何?我是否能在火车开车前赶到车站,或者我是否记得喂我的猫咪,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而这就够了。这就是我的生活,我不需要别的什么也能活下去。”

  • 你的人生可以通过多种方式而具有更伟大的意义。你能够参加政治或社会运动,为了未来的世界更美好而奋斗。你也能够设法让自己的子女及其后代过上好日子。

  • 如果说一个人的生活是作为某种更大东西的一部分才有意义,那么我们可以进一步追问:这个更大的东西,它又有什么意义

  • 假如说我们能够满足于某个答案,那么为什么不能满足于先前一个答案?

  • 什么样的答案能够一劳永逸地满足我们的“为什么”的追问呢?假如说我们能够满足于某个答案,那么为什么不能满足于先前一个答案?

  • 要做到这一点,只需要更多地关注眼前的人和事,只从你自己的,以及和你有关的人的生活中去寻找意义,而不要跳出来看问题就行了。

  • 如果我们放弃了这种重要感,我们就不再能鼓起前进的风帆。如果浮生若梦,万事无常,最终都归于尘土,那么也许我们的雄心壮志不过徒然为荒诞不经的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