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集-会饮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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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 柏拉图《会饮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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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在那以前我曾经到处出风头,当我已经变得十分邪恶,举例来说,就像你一样邪恶的时候,我还坚信自己正在过着一种充实的、有意义的生活,我知道,哲学是你会为之花时间的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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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务必在我们进城之前把这场谈话全告诉我,这是消磨时间的最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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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谈论和聆听哲学更加愉快,更不用说从中受益了。而那些日常谈话,比如你们这些人谈生意和金钱,令我感到兴味索然。当我的朋友们在做那些绝对没有价值的事情,而且还以为自己非常忙碌的时候,我真为他们感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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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问他要去哪里,打扮得那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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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路上苏格拉底想起了什么事,一个人落在后面凝神默想。我要等他,他叫我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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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听着,我们不等了,把食物都摆上来,爱怎么摆就怎么摆,完全由你们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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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坐在我边上,好让我分享你在隔壁门廊下的发现。你肯定掌握了这个伟大思想,否则你会仍旧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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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希望智慧是某种能够坐在一起分享的东西,好比说,它像能够流动的水,通过一根毛线,从一个装满水的杯子流入一个空杯。如果智慧就是这样流动的,那么我就要为能坐在你身边而庆幸了,因为你的各种智慧很快就会流到我身上来。我的理智太虚幻,就像梦一样,而你阿伽松的智慧却是光辉灿烂的──从幼年起,它就光采夺目,我们怎能忘了就在前天,三万希腊同胞已经见证了你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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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用讨论问题来作为今晚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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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个人来说,我说不出有什么幸福能比得上做一个温柔的有爱情的人,或者对有爱情的人来说,做被他所爱的青年。一个人要想过上一种良好的生活,出身、地位、财富都靠不住,只有爱情像一座灯塔,指明人生的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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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没有爱,无论是城邦还是公民,都不可能从事任何伟大或高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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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丢人的事被爱他的人发现,那么他会羞得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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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我们现在做的事就无所谓好坏,喝酒、唱歌、说话本身也不包含任何德性,因为每种行为的结果取决于它是如何实施的。行为的方式正确,做得好,那么这个行为就是好的,但若做得不好,那么这个行为就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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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向那些最愚蠢的人求爱,因为他们追求肉体享爱,根本不在乎这种享受是高尚的还是卑鄙的。因此,这些人只要能找到作乐的对象,都会与之苟合,不管好坏。这就是年纪较轻的那位阿佛洛狄忒的爱,男人和女人都分有这种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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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人确实不仅把爱情视为丑事,而且还把热爱哲学和体育当作坏事,这是由于专制主义的统治。东方的统治者不希望臣民醉心于高尚的思想、缔结坚实的友谊和发展亲密的交往,而爱情是最能引发这些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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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制定法律,把接受爱情当作坏事的地方,你们可以肯定这个错误的根源在于立法者,也就是说,是由于统治者的压迫和被统治者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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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定有人为了从其他人那里获得金钱、职位,或某种权力,于是就装作对某人产生了爱情那样去向他求爱──哀求,发誓,睡门槛,作践自己,做出种种连奴隶都不能忍受的事来──要是这样的话结果会怎样呢?先生们,我想不仅他的朋友,而且他的仇敌都会尽力制止他,仇敌们会谴责他卑鄙下流,朋友们则会为他感到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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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奇怪的是流行的舆论认为,只有有爱情的人违反誓言才会得到诸神的赦免,他们说,这是因为爱情的誓言实际上是一种伪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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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的有爱情的人是世俗之爱的追随者,他想要的是肉体而不是灵魂,他的爱心的对象是变化的,短暂的。所爱的肉体一旦色衰,他就远走高飞,背弃从前的信誓,他的所有甜言蜜语都成了谎言。而那些追求道德之美的爱人会终身不渝地爱他的情人,因为他所爱的东西决不会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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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在各种好处的诱惑下接受爱情是不道德的。因为,作为动机的这些东西都不是确定的或持久的,肯定不能产生高尚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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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最好摒住呼吸,这样就可以止住打隔;如果不行,你就在嘴里含一小口水;再不行,你就找样东西戳一戳鼻孔,打个喷嚏,这样来几次,无论怎么顽固的打隔都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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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可以说成是一门研究身体爱什么的学问,或者说医学研究的是欲望,研究欲望的补充和排除,而能够区分什么欲望有害和什么欲望有益的人可以称作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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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自身有冲突的东西是结合在一起的,就像弓和琴形成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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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的技艺就是通过解决高音和低音之间的不和来创造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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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一项重要职责是约束餐桌上的快乐,使我们能够享受美味佳肴而又不致于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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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最初的人是球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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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想用从前对付巨人的办法,用霹雳把他们全都打死,如果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对诸神进行献祭和崇拜了,但他们又不能容忍人类的蛮横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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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议把他们全都劈成两半,这是一石二鸟的妙计,一方面他们每个人就只有原来一半那么强大,另一方面他们的数目加倍,伺奉我们的人也就加倍了。宙斯还说,让他们以后就用两条腿直着走路,如果以后再发现他们捣乱,我就把他们再劈成两半,让他们用一条腿跳着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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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用绳子扎上口袋,最后打了个结,我们现在把留下的这个小口子叫作肚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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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劈成两半的人都非常想念自己的另一半,他们奔跑着来到一起,互相用胳膊搂着对方的脖子,不肯分开。他们什么都不想吃,也什么都不想做,因为他们不愿离开自己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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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一半死了,那一半还活着,活着的那一半就到处寻找配偶,碰上了就去搂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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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斯就像我说的这样去做了,把人的生殖器移到前面,让人们相互抱着交媾。他的主意是,如果抱着结合的是一男一女,那么就会怀孕生子,延续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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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彼此相爱的历史可以追溯得多么远啊,这种爱不断地使我们的情欲复苏,寻求与他人合为一体,由此成为沟通人与人之间鸿沟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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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些人称他们为无耻之徒,其实这是错误的。引导他们追求这种快乐的并不是纵欲,而是勇敢、坚强、男子气概,他们欢迎并在情人身上看到了这些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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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肯结婚的确只是因为习俗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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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纯粹的性快乐实在无法与他们从相互陪伴中获得的巨大快乐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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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你现在坐在我这个位置上,或者说等阿伽松发言以后,你就会像我一样感到诚惶诚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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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伽松说,苏格拉底,我想你是要我下不了台,所以故意坚持说我的听众期待我有卓越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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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判断能力的人会去注意少数有理智的头脑而不会去注意一大群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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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人对答,他就会争论到底,尤其是面对长得漂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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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证明就是他拼命逃避时间的复仇,而时间本身就已经跑得够快了,不管怎么说,对我们这些可怜的凡人来说,时间过得太快。爱神生来就是年纪的敌人,他从来不看老年人一眼,总爱和青年厮混,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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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步履轻柔,从不沾地面,只在人们的头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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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嫩的东西宁愿接触柔软的东西而不愿接触坚硬的东西。这就足以证明爱神的娇嫩,他从来不在地上行走,甚至也不在我们的头上行走,因为我们的头毕竟也不那么柔软,而是在世上最柔软的东西上行走。他把诸神和凡人的心灵当作住处,但并非任何心灵都包括在内,毫无选择,而是遇到心硬的就远走高飞,碰上心软的就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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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制确实被定义为控制我们的快乐和情欲的力量,而世上没有一种快乐和欲望能比爱情更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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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战神阿瑞斯也无法阻挡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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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本身如此神圣,使得一名诗人可以用诗歌之火照亮其他人的灵魂。无论我们以前对做诗有多么外行,但只要我们处在爱情之中,那么每个人都是诗人。对此我们不需要进一步的证明,而只要知道爱是一名通晓各个部门的诗人,这些部门我可以简要地把它们定义为创造性的技艺。正如无人能把自己还没有得到的东西送给别人,所以也没有人可以教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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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上的和平,海洋上的宁静,狂风暴雨的平息,还有甜蜜的芳香,让我们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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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文雅、温柔、优美、希望和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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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听,一边拿他的讲演与我自己以往最好的谈话相比,实在是相形见拙,恨不能赶紧找个机会溜出去。另外,他的发言也使我猛然想起那位修辞学大师高尔吉亚,就好像奥德修斯害怕墨杜莎的鬼魂会从冥府中复活一样,我担心,要是阿伽松在结尾时用他的发言作武器对我进行讨伐,再用高尔吉亚的雄辩作为戈耳工的头拿给我看,那一定会把我化成顽石,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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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名成功的赞颂者来说,最重要的是关注真理,而现在看来正好相反,赞颂者所做的只不过是把所有力量和美德都一古脑儿地堆到被赞颂的对象身上,无论这些东西有没有什么关联,这样一来,赞颂也就成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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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渴望得到的对象是什么,他在得到它时爱它,还是在没有得到它时爱它? 大概是在还没有得到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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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说,不是什么大概,而是肯定,一切事物渴求的东西都是它缺乏的东西,没有任何事物会去谋求它不缺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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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苏格拉底,我开始害怕了,我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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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往于天地之间,传递和解释消息,把我们的崇拜和祈祷送上天,把天上的应答和诫命传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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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他生性爱美,而阿佛洛狄忒就是美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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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贫乏神与资源神的儿子,所以他命中注定要一直贫困,他也不像我们所相信的那样文雅和俊美,而是相貌丑陋,赤着脚,无家可归,经常睡在露天里、道路旁,没有床褥,总是分有着他母亲的贫困。但另一方面,爱也分有他父亲的禀赋,追求美和善,因为他勇敢豪爽、精力充沛、干劲十足,是一名能干的猎人,也擅长使用各种计谋。他生来就充满欲望,也非常聪明,终生追求智慧,是玩弄巫术骗人的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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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决不会完全处于贫乏状态,也不会完全脱离贫乏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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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智慧是事物中最美的,而爱以美的东西为他爱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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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事物的热爱者企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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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创作这个词的真正意义上──使从前并不存在的东西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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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的种类不止一种,因此每一种创造性的技艺都是诗歌,每一位艺人都是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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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并不把他们都称作诗人,不是吗?我们给各种技艺起了不同的名称,只有那种与音律有关的技艺我们才称之为诗歌,而这个名称实际上是各种技艺的总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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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说得出来,那我就不用钦佩你,也不用向你求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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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是主宰交媾和分娩的女神。就是因为这个道理,凡有生育力的人-旦遇上美丽的爱人,马上就感到欢欣鼓舞、精神焕发,很容易怀孕。但要是遇到丑陋的爱人,她就兴味索然,转身躲避,不肯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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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就是对不朽的企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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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关于事物的知识,有些在增长,有些在遗忘,可见,在知识方面我们也从来不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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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的每个人,无论他在干什么,都在追求无限的名声,想要获得不朽的荣誉。他们的品格愈高尚,雄心壮志也就愈大,因为他们爱的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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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对它的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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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个别的美开始探求一般的美,他一定能找到登天之梯,一步步上升──也就是说,从一个美的形体到两个美的形体,从两个美的形体到所有美的形体,从形体之美到体制之美,从体制之美到知识之美,最后再从知识之美进到仅以美本身为对象的那种学问,最终明白什么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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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戴葡萄藤和紫罗兰编织的大花冠,还缠绕着许多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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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讲话,我就会陷入一种神圣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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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过伯里克利和其他许多大演说家们的讲话,我承认他们非常雄辩,但他们对我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影响。他们从来没有使我的灵魂动荡不宁,深感自己的卑微。而这位当今的玛息阿经常使我进入这样的状态,使我感到无法再按原来的方式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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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表面上对漂亮的人非常多情,经常围着他们转,向他们献殷勤,好像非常崇拜他们似的。你们再看,他经常喜欢装成完全无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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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只有把他剖开,才能看到他内心里隐藏着那么多的节制和清醒,看到这些,你们会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要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在意那一大堆美丽的东西,正好相反,你们实际上不知道他有多么藐视它们,以及大多数人羡慕的财富和各种荣誉。他不惜诅咒这些东西,也不惜咒骂我们这些人。对,我要告诉你们,他一辈子都在玩弄他那种讥讽的把戏,对世人的行径暗暗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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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以为他对我的年轻美貌着了迷,于是相信自己交了好运,只要对他好一点儿,他就会把他所知道的都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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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第一次听苏格拉底讲话,都会感到他的论证非常可笑,他把真理包裹在非常粗糙的外表中间,就像萨堤罗斯蒙着的那张丑陋的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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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人既能写喜剧又能写悲剧,也就是说,悲剧诗人也可以是喜剧诗人
文章作者 种瓜
上次更新 2021-0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