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匠与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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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毛姆 《巨匠与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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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本小说,如果它能强烈吸引一个人,哪怕是判断力很强的人,以至其对该书不吝溢美之词,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可能是他读这本书时所处的人生阶段和环境令他格外容易受到感动;可能是由于他的偏好或遐想,使得小说的主题或场景对其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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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明智的人,是不会把小说当成任务去读的。他会将之作为消遣。他要感兴趣的是人物,关注他们在某些特定环境下的举动,还有他们的遭遇;对于他们的苦恼,他深表同情,对于他们的快乐,他欢欣不已;他把自己置于他们的位置上,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过他们的生活。这些人物的人生观,他们对人类思索这些重大问题的态度,不管是用言语还是行动表露出来,都会在他的心中激起或惊讶、或愉快、或愤怒的反应。但是他发自本能地知道自己的兴趣在哪儿,并且像猎狗追寻狐狸的踪迹一样,坚定地追随这一兴趣。有时候,由于作者的失误,他跟丢了。那么他就会辗转寻觅,直至重新发现踪迹。他这是跳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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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归结为这么一个问题:小说到底是不是一种艺术形式,它的目的是教育还是愉悦?假如说它的目的是教育,那么它就不算是艺术形式,因为艺术的目的是为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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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十分普遍的倾向,就是把愉悦仅仅看作是感官享受,这也很自然,因为感官上的愉悦比思想上的愉悦更加鲜明;但这无疑是一种错误的看法,除了肉体的愉悦,还有头脑的愉悦,如果说后者不是那么强烈的话,却更为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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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指在现代应用中,以追求工艺完善、效果完美为对象而展现自我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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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把小说当成布道坛或讲坛,这纯属一种陋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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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们能够用小说这种果酱,把有益的知识药粉变得美味可口,从而可以大口吞咽的话,自然是好事一桩。可事实上,如此一来,美味可口的知识药粉是否还有益,我们却无法断定,因为小说家所透露的知识是带有偏见的,因此并不可靠;倘若所知的事情已经被歪曲了,那还不如干脆不知道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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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对所吃羊排发挥自身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他可以向你详尽地描述爱尔兰炖羊肉味道如何;可如果他并不罢休,接着开始大谈自己对牧羊、羊毛产业、澳大利亚的政治局势有何看法的话,你最好还是有所保留地听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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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要受到自身偏见的左右。他所选择的题材、他所创造的人物以及他对这一切的态度,都会受其影响。不管他写什么,都会传达出他的个性,展现出他的本能、感受和体验。无论他如何努力地保持客观,都依然会受控于自身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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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必须要把自己的作品戏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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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的目的并非教育,而是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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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受他的偏见所支配。他选的题材、他创造的人物以及他对他们的态度,都受此制约。不管他写什么,都是他个性的体现,是他内心直觉、感情和经验的表现。不管他试图多么地客观,他仍然是他癖性的奴隶。无论他试图多么不偏不倚,他免不了失之偏颇。他使用的是灌铅骰子。在小说一开始他向你介绍人物之时,他就在引起你对那人物的兴趣和同情。亨利.詹姆士一再强调,小说家必须有演戏的才能。他必须把材料安排得能吸引住你的注意力,这种说法虽然也许不太明晰,可十分生动有力。因此,如果需要,他为了获得预期的效果,可以牺牲真实性和可信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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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生活的丰富性、复杂性和多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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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方法使小说带有侦探小说的神秘气氛,从而具有了亨利.詹姆士一贯渴望获得的戏剧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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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第一人称讲故事也有某些优点。象亨利.詹姆士采取的方法一样,它赋予叙述以真实感,使作者扣紧主题;因为作者只能给你讲他亲眼目睹、亲耳所闻或亲身经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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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称写法的另一优点是,它会使你同情叙述者。你也许不赞成他,可你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从而不由引起你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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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首先力求取得的是真实感;他要你相信,他告诉你的事确实发生过,即使象那不可能发生的明希豪森男爵的故事,或令人毛骨悚然的卡夫卡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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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往往噜嗦冗长,离题的内容太多。读者对这种方式久就感到厌烦,它也就自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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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类小说中,作者自己在讲述故事,可他并不是主角,他讲的不是自己的故事。他是书中的一个人物,同书中其他人物或多或少有着紧密的联系。他的作用不是决定情节,而是作为其他人物的知己密友、仲裁者和观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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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读者当作知心人,把自己所知道的、希望的或害怕的都告诉读者,如果他自己不知所措,也坦率地告诉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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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一本好小说应该具有哪些特性,它的主题应该具有广泛的兴趣,即不仅使一群人,不管是批评家、教授、有高度文化修养的人、公共汽车售票员或是酒吧侍者感兴趣,而是有更广泛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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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选择只有一时性兴趣的题材来创作的小说家是轻率的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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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海里回顾了全部小说的历史,我所想到的唯一绝对具有独创性的人物是堂.吉诃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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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不应杂乱无章,也不应成为作者发表意见的场合;它应服务于典型化人物的塑造和故事情节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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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有权处理那些同每一个人有关的伟大主题,上帝的存在、灵魂的不朽、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可是他最好把约翰逊博士的这句至理名言铭刻在心:在这些主题中,没人再能对它们发表些新的然而是真实的见解,或发表些真实的然而是新的见解。小说家只能希望,他的读者对他讲述的这些主题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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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经常需要有一段时间的间隔,作者为了取得作品的平衡,得尽其所能插入一些填补时间空白的内容。这些段落称为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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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去街上的药房买支牙刷,作者也得告诉你,他路过的屋子是什么样子,店里出售些什么商品。黎明和夕阳、布满星星的夜晚、万里无云的天空、积雪的山岭,黑暗的森林–所有这一切都会引起没完没了的冗长描写。许多描写本身很美;可它们完全不切题:很久之后,作家们才明白,景物的描写,不管多么富有诗意,表达得多么贴切,除非它有助于作者推动故事的发展,或告诉读者他应了解的小说人物的某些事。否则是空洞的徒然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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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花钱划得来,他们希望小说要长,因此作者得挖空心思向印刷商提供比他讲述的故事所需要的更多的材料。他找到了这样干的一条捷径。他在小说中插入一些故事,有时长到足以称为中篇小说,它们同他的主题毫无关联,至多只能说是牵强附会。《唐吉诃德》的作者塞万提斯若无其事地这样干了,无人能出其右。这些插文始终被看成是一部不朽著作上的一个污点,现在已没人能耐着性子去读它们了。由于这一点,现代批评家攻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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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来似乎不懂得,故事、情节可以说是作者为了抓住读者兴趣,扔给他的一根救生索。他们把为讲故事而讲故事看作是小说的一种庸俗形式。我认为这很奇怪,因为听故事的愿望在人类身上,同财产观念一样是根深蒂固的。自有历史以来,人们就聚集在篝火旁或市井处听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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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人是爱面子、三心二意、摇摆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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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来不容置疑的社会准则现在看来值得怀疑了。但这些是严重的事件,涉及它们的小说,读者会觉得冗长乏味,这一点小说家并不是不知道。现在由于发明了避孕药,曾经对贞洁所要求的高标准已不再适用了。这在性关系方面引起的差异,小说家很快就注意到了,因此,每当他们感到,为了维持读者衰减的兴趣,必须想出个办法,他们就让他们的人物同房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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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对自己的作品总是敝帚自珍的,他对别人的作品,会根据它们同自己的做法如何相近而作出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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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时一味恭维某些被认为是经典作品的小说,对一般读者来说,其危害性是不可低估的。他读后会感到,那样的说法不足以说服人,因为他感到某个人物不真实、某个事件牵强附会,某一描写味同嚼蜡。如果他脾气急燥,就会叫起来,认为那些评论那本著名小说的批评家是群傻瓜。如果他脾气温和,他会责怪自己,认为这本书超出了他的水平,不适合他这类人看;另一方面,如果他生性面执死心眼,尽管没有乐趣,也会认真地读下去。可小说应津津有味地读。如果它不给读者以乐趣,对读者来说,它就毫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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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家是巴尔扎克,但最伟大的小说却是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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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般小说家一样,托尔斯泰根据他熟识或者知道的人来设计自己的人物。当然,他只是以他们为模特儿,在他们身上运用想象力,把他们转变成自己创造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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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斯泰意识到了自己性格的矛盾,就以自己为模特儿,创造了两个互相对照的人物,想这样来阐明和理解自己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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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再没有比描绘一个既迷人又有趣的少女更困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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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蠢头蠢脑地卖弄风情,就是天真得令人难以置信。她们成为小说家感到棘手的一种对象,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那样稚嫩的年纪上,人的个性还没有成形。只有当人生的沉浮,当思想、爱情和苦难赋予了一张脸孔以特征的时候,画家才能够把它描画得富于情趣。倘是画一个少女,那他充其量也只能是表现出青春的魅力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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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温柔,敏感,富于同情心,满怀渴望;不脱孩子气,却已经洋溢出了女性的气息;她是个理想主义者,性情急躁,热心肠,任性而有主见,不管哪一方面都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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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一两页的交代总是写得相当草率,以至读者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好象这是作者随随便便扔给他的一块剩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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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过去是那样甜美,那样难以捉摸,招人喜爱,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婆婆妈妈的家庭主妇。尼古拉斯.罗斯托夫曾经是那样富于骑士风度,精神饱满,现在也成了一个固执己见的乡村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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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幸福的结局正是一个深刻的悲剧。我想,托尔斯泰没有用悲苦的笔调来写这一切,是因为他知道这正是事情的必然结果,他只能讲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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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要陷入绝望:我料想,对于一个象我这样宽鼻梁,厚嘴唇,有一对小小的灰眼睛的人来说,世界上是不会有什么幸福在等待他的。我恳求上帝创造奇迹,使我变得漂亮些,为了一张漂亮的脸,我甘愿放弃我那时所有的一切,和我将来可能得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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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自由主义的风潮正席卷俄国。解放农奴成了当时压倒一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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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斯泰为农奴们的孩子开办了一所学校。他的教学方法颇富于革命性。学生可以不上学,即使在学校里,也可以不听教师讲课。完全不讲纪律,也没有一个人受到惩罚。托尔斯泰教这些学生读书,整天和他们在一起,晚上还和他们一起玩耍,给他们讲故事,唱歌,直到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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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的俄国有许多这样的贵族,年轻时赌博,酗酒、玩女人,然后结婚,生一大群孩子,在乡下的庄园里定居,骑马打猎,同时照管他们的产业。他们中间有不少人和托尔斯泰一样具有自由主义倾向,一样忧虑农民们的无知,忧虑他们那可怕的贫困和肮脏的生活条件,一样想改善他们的命运。可托尔斯泰有一点和他们不同,那就是在过着这样的生活的同时,他写下了两部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战争与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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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一切落到我头上,正是我被那种所谓十全十美的好运气包围住的时候。我还不到五十岁;有一个爱我的好妻子,而我也爱她;有可爱的孩子们,有个很大的庄园,我没费多少精力就使它得到了改善和扩展……人们都称赞我,而如果说我很出名,那也不是太大的自欺……我享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强壮,这在我的同类中还很少见到:就体力说,我能够和农民们同步刈割;在脑力上,我能够一口气工作八到十个小时而不会生病。 我的精神状态以这样一种方式向我显示出来:我的生命是别人对我开的一个愚蠢而恶毒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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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你会说”,她对他写道,“这样生活符合你的信念,你喜欢这样。但那是另外一码事,而且我只能说:愿你过得快活!可我还是生气,因为你的精力就要在劈木头,烧茶炊和做靴子当中消耗掉,而这些作为休息或者转移注意力是很好的,但不是作为一种有特殊价值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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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向人们描述所有他那些美妙的想法,“她写道,“而且一谈到自己就变得多愁善感的同时,他却依旧象以前那样生活,嗜好美味的食物,嗜好骑自行车,骑马,还有淫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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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行为的真实原因常常是隐埋在他们下意识的背景当中,而在这个例子里,我认为托尔斯泰所以不象他的朋友和良心都要求的那样去做的真正原因是很简单的:他并不十分真想那样做。在作家的心理中有一个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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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创造性作家的作品都是某种由于这个那个的原因遭到他压制的本能,欲望,白日梦–随你喜欢叫它们什么–的升华,而凭着赋予它们文学的表现形式,作家同时也就摆脱了那种进一步用行动去发泄它们的内心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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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动笔的人要赞美行动的人,并且怀着那种不情愿的充满妒意的羡慕去对待他。很可能托尔斯泰是用投身体力劳动来代替实现他那些被压制住的冲动。也很可能,如果他没有用写作挤开了他的决心,他本来是能够从自己身上找到力量,去做那些他真诚地认为正确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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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是由于他们那种产生于独特经历或由一种乖僻的脾性所造成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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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想平庸而肤浅。然而,他具有一种非凡的创造能力。他象一股自然力,譬如,一条奔腾湍急的河流,漫过河岸,冲走挡道的一切,或一场飓风咆哮着刮过宁静的乡间,呼啸着穿过人口稠密的城市的街道。作为一个社会画家,他与众不同的才华不仅在于在人们的相互关系中来观察人–除了写纯粹冒险故事的作家,所有小说家都那样做–而且特别注重在人们同他们所处世界的相互关系中来观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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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小说家取一组人,有时不过两个或三个,对他们进行处理,仿佛他们生活在玻璃球下面。这经常产生一种强烈的效果,但不幸的是,同时会产生一种人为的虚假效果。人们不单过着自己的生活,还要和其他人共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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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理发店理发,对你是小事一桩,但也可以把它设想成是理发师生活中的一个转折点。巴尔扎克认识到这一点的全部含意,并有能力赋予万花筒般的生活–它的混乱、误解以及造成有重大意义的结果的最间接原因 种活生生的、令人激动的描绘。我想,他是注意到人们生活中经济情况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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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说中一个个人物迷恋的是金钱,永远是金钱。他们的目标是过骄奢淫逸的生活,拥有漂亮的住宅、漂亮的马匹、漂亮的情妇;获得他们希冀的东西的一切手段只要成功都是正当的。这是一种庸俗的目标,但我以为,我们这个时代同巴尔扎克的时代相比,这方面并不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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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笃实得近乎羞怯,自夸得近乎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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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讲究实际又耽于幻想,既轻信又好疑,既令人费解又平桌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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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写部克伦威尔的悲剧。他把剧本朗诵给全家人听。他们一致认为,作品毫无价值。之后,它被寄给一位教授,他的评语是,作者可以干他所喜爱的任何事情,只是不要搞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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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人们认为最重要的主题:爱情、财富、荣誉和生命的价值。也许它们还使他懂得(他自己的癖性也使他意识到的事实),要使作品朗朗上口,作者必须具有激情。激情可能浅薄、轻浮或矫揉造作,但如果足够强烈,也并不是没一点庄严崇高之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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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能,他就亲临他所写故事的现场,有时长途跋涉去参观他要描绘的一条街道或一所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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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那种一开始就知道要说些什么的作家。他先写个粗略的草稿,再修改重写,变换章节的顺序、增删改动,最后送给印刷商的原稿几乎难以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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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端自私、不讲道德,而且也不够诚实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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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有趣的事实。他只有处于债务的压力之下,才能坐下来创作。他一直写到脸色苍白、疲惫不堪,在这种处境里,他创作出他最好的一些小说;但如果由于某种奇迹,他不再身处恼人的窘境,估价人不来打扰他,编辑或出版商也不对他起诉,他的创造力就会显得枯竭,他就无法动笔进行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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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是活生生的,你之所以相信他们,我想,是由于巴尔扎克自己强烈地相信他们。在他的几部小说中,出现过一位聪明诚实的医生,叫皮尔训;巴尔扎克临终时,喊道:“把皮尔训叫来。皮尔训会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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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性愉快、慷慨大方、平易近人;他体魄健壮、异乎寻常地聪明,有自制力;你不仅钦佩他,而且同情他,然而他不对思议地让人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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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认为,巴尔扎克写得并不高雅。他是个粗俗的人(难道他的粗俗不正是他天才的一个组成部分吗?),他的文体也粗俗,冗长啰嗦、矫揉造作,经常选词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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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享有盛名的批评家,艾米利.诘盖,在他论巴尔扎克的书中有专门一章论述作家在情趣、文体、句法和语言各方面的缺陷。确实,其中有些缺点是如此严重,以至并不需要很高深的法语知识就能察觉出来。它们实在令人大吃一惊。据说,查尔斯.狄更斯的英语也写得不太好,一位很有素养的俄国人告诉过我,托尔斯泰和妥思陀也夫斯基写起俄语来也是信笔所至,随心所欲。世界上迄今最伟大的四位小说家竟然把他们各自的语言写得如此糟,实在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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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充沛的精力、想象力、创造力、观察力,对人性的认识、兴趣以及同情才是更为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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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德上的善恶丝毫不会使他的作品好些或坏些。生活是小说作家的题材,两且为了忠实地表现生活,他就应该充分地体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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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具有剧作家所需要的兴致,幽默,以及对现实生活敏锐的洞察。除此之外,他似乎还有独创精神和建设感"奥斯汀.道布逊所说的"爱好"完全可能是指他有作为剧作家部分特性的引以为乐的表现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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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机遇"可能是婉转地说他是个精力旺盛的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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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写剧本是为了演出,不是为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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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当多著名小说家尝试过剧本写作,然而我记不起有谁获得成功,问题在于写作技巧不同,学会了怎样写作小说,而到写剧本时却无济于事。小说家有的是时间,可以从容不迫地发展主题;他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对人物进行精雕细刻,并通过叙述人物的动机让读者对人物的行为一目了然。如果颇具匠心,他能把不可能的事写得活龙活现。如果有叙述的天赋,他能把情节逐渐推向高潮,长篇的酝酿使高潮更引人入胜。他无需表现动作,而只要描写动作。他可以让人物通过对话把自己表现出来,对话他想写多长就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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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的注意力是非常有限的,所以就要有一系列连续不断的事件来加以吸引。始终要有新奇的事儿发生;主题要开诚布公,而且其发展必须依据一条特定的线索,而不能毫无关联地节外生枝;对话必须干脆利落,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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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作家具备了我上述的写剧本所必须的条件,写出的剧本使观众看得津津有味,那末一旦开始写小说,他就占了优势。他学会了要言简意赅;知道了情节发展迅速的价值;晓得了叙述中不能拖泥带水,而要围绕中心,铺叙故事;懂得了要让人物不借助于描述,而只通过自己的话语和行动表现自己;因此,当他开始在小说所允许的广阔得多的画布上创作时,他不但可以从小说这一特定形式的优点中得益不少,而且作为剧作家所受的训练必定会使他能把小说写得生动活泼,发展迅速,并富有戏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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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虚伪无知的人才会否认这一点。性欲是动物的本能,对此就如同口渴和饥饿一样无需害羞,而且毫无理由不满足性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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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饶有兴趣地对生活泰然处之,而且总是尽情地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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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诚心诚意地,忠心耿耿地,而且不能自拔地迷恋上了妩媚的索菲娅,然而同时为任何漂亮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手的女人,而放纵自己的肉欲,他丝毫也不会感到问心有愧。他对索菲娅的爱恋之情并不因为这些插曲而有所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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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情况属实,而且描绘确切,那只说明一个直接来源于生活的角色在一篇小说中是难以令人信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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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总是近在身边,碍手碍脚,影响了你同故事中的人物的直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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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听他东拉西扯;你要他继续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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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说他希望你对他本人感兴趣。然而这却是你看小说时最不准备做的事。因为你对作者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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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让小说读者对人物产生了兴趣,读者就想知道这些人物接下来做了些什么事。如果读者无法知道的话,那他就根本不必读这本小说。因为不应把小说看作教导或启蒙的手段,而应看作有益的娱乐源泉,这一点我怎么重复也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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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琼斯是生活的史诗–确实并非是生活中最高级的,最罕见的,最充满激情的史诗,但是是普通人的健康的普通生活的史诗;丝毫不是完美无瑕的,但是富有人情味和真实感,除了莎士比亚之外,再也没有人在这摹拟世界中表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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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出版了一些名作家的书信集,就我本人而言,在读它们时,总产生一种疑惑,这些作家的脑海深处是否有这种想法,这些书信将有一天要付诸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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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开玩笑而又不显一点刻薄,这有多么的不容易。天生的善心中没多少刺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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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象告诉我们每天发生些什么的报纸一样纯属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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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过人的见识以及一种生气勃勃的幽默感,使她不耽于幻想,她感兴趣的并不是不平凡的事件,而是平凡的事。她凭籍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冷嘲热讽以及她巧妙的措辞,使平凡的事件显得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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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许多婚姻,也许是绝大多数,确实并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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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柯林斯先生,甚至在今天谁还没见过这种目中无人、谄媚拍马集一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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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汀小姐描写的是人们的日常生活、内心感情以及许多错综复杂的琐事;并没发生什么了不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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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对于奥斯汀的小说,是因为简.奥斯汀对她的人物以及他们的命运有着巨大的兴趣,是因为她深深地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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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三年他出生于格勒诺布尔,父亲是一个颇有地位的有钱的代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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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禁止读某些书,可他还是能读到它们。这正是自有书籍以来,全世界成千上万的儿童都会遇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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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热爱人民,憎恶压迫他们的人,但如果和人民生活在一起,那对我却是一种无休止的折磨……我过去,并且现在仍然保持着大多数贵族的趣味;为了人民的幸福,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我相信,我宁愿每个月在监狱里蹲两个星期,也不和店主们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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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一场战斗都没看见,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以后的岁月里自夸他作战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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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达到两个目标。其一是成为当时最伟大的戏剧诗人。他研读了大量剧本,几乎每天都去剧院。他在日记里记下他看的戏剧和对它们的观感。人们发现他反反复复地谈论如何把他刚刚看过的一个戏剧改编成他自己的剧本。他似乎缺乏戏剧构思,而且肯定不是一个诗人。他的另一个目标是成为一个伟大的情人,但在这一点上,造物主给他的装备却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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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大利他曾请教一位同僚,问怎样才能赢得女人的欢心,并且一本正经地记下他得到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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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那样的聪明,竟从来没想到女人只能理解情感的语言,而理智的语言会使她变得冷淡。他以为他能够用策略和诡计去赢得只能靠感情赢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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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他有关爱情的全套谋略发动进攻,但他那无法摆脱的倒霉的犹豫仍然妨碍着他。他忽而活泼,忽而悲伤,忽而轻佻,忽而冷静,忽而激昂,忽而淡漠:可这一切似乎都没有用,他弄不清楚女主人到底是不是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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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丹达尔很知道自己长得难看,为了弥补这一点,他决心穿得漂亮而时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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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论爱》在一八二二年出版,在十一年间只卖出十七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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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即使是眼光最敏锐的研究者,也只能是以自己的个性为媒介来认识他的同时代人。斯丹达尔有许多局限。他当然有长处:敏感,容易动感情,羞怯,诚实,富于天资,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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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五十多岁时写过一个传记(有五百页),写到他十七岁的时候为止。这个传记,尽管直到他逝世的时候都还未能改定,他却是预备让人读的。在这里面,他有时候把自己说得比实际上更重要,而且宣称他做了实际上他并未做过的事情,但整个来看,他还是诚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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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很忙,而且粗心大意,当任何关心过去的文学作品的时候,总是把他们的选择局限在那些当时就获得成功的作品当中的。只有极微小的机会,一个故世的作家才可能被从默默无闻–他活着的时候正是在其中枯萎的–中抢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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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于连对女人具有吸引力,能够成功地赢得她们的爱情,就象他自己虽然从未做到,但却一直热衷于做到的那样。他让他在她们身上达到目的,而运用的正是那些他为自己设计出来,结果却总是失败的办法。他让他成为一个才华横溢的健谈者,虽然他非常明智地从不提供有关这方面的实例,只是断言他有这种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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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一个作家,我想,在把自己的性格放到一个人物身上去的时候,会描绘出一幅如此卑鄙,如此低劣,如此渺小和可恶的肖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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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为出身高贵的人永远会摆出高贵的样子。那只是暴发户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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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连做出了在一部小说中是最致命的事情:他的行为脱离了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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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诗集花了她们五十镑,却只卖掉两本。后来她们又各自写了一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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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子高高的,手臂很长的一个姑娘,完全长大成人,走路有弹性,身材纤瘦,穿着她最好的衣服时,俨然象有女王威仪,但当她懒散地在田野上走过,对狗打着唿哨,迈着大步走过那粗糙不平的土地时,却松松垮垮象个小伙子。是一个高高的、痩削的、自由自在的姑娘–并不丑,五官却是不大端正,还有一种苍白发青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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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夏洛蒂不十分知道《呼啸山庄》是怎样写成的;她没料到她妹妹竟写出了一本惊人的别出心裁的书,一本若与她自己的书相比,她那本则是平凡小事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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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样不得不强迫我自己再读一遍,自从我妹妹死后,我还是第一次打开这本书。它的磅礴气势使我重新满怀钦佩之情;可是我还是感到压抑,它简直不允许读者尝到一点点单纯的欢悦;每一道阳光都是穿过乌云密布才倾注下来,每一页都负载着一种道义上的磁力;而作者并没意识到这一切–怎么也不会使她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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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山庄》是强烈的浪漫主义的:如今浪漫主义避开了现实主义的耐心观察;它放纵于想象的脱缰的驰骋,而且有时兴高采烈、有时意气消沉,沉缅于恐怖、神秘、令人害怕的热情,以及狂暴的行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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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书是以业余作者善于假冒的那种伪造的文学风格很拙劣地写成的。必须记住艾米莉.勃朗特以前从来没写过一本书。当一个业余作者坐下来写他所想的东西时,他必然用高级词汇,而不用一般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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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开始便由洛克乌德来讲故事,再由丁太太对洛克乌德把故事铺开,这样她就把自己隐藏在后面,仿佛戴了双重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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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认为她在她自己的灵魂深处找到了希兹克利夫与凯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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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写小说的人物的独特之处就是他有能力把那些将他拼合起来的各种不同的人体现成为个别人物。他的不幸在于他不能赋与人物以生命,不论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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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把它和有才能的人(talent)比较,认为天才取得成就更多是靠天生的洞察力和本能的活力,而不是靠一系列可以被清楚地分解出来的有意识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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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对于福楼拜,不但象对大多数作家那样,是最重要的事情,而且是一件把其他所有使精神安适,身体振作,阅历充实的活动都包括在其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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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牺牲的自己丰富多样的生活,以实现创造艺术品的抱负,和他相较,没有一个修道士在自己的小屋里能比他更全心全意地牺牲尘世的欢乐来热爱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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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作家写出怎样一部作品,取决于他是怎样一种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乐意知道那些可能是构成他个人历史的东西一一如果他是一个优秀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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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感情容易冲动,富于想象力,而且象其他许多少年儿童一样,困惑于那种内心的孤独感,这是一种敏感的人终身都将会背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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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福楼拜有那样一个舒适的家,有慈爱而宽容的双亲,有溺爱他的姐姐,以及那些他挚爱的朋友,人们想不出他为什么竟会觉得人生无法忍受,并且厌恶他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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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着他的手;她用一种低低的悦耳的声音讲话,可他处在那样一种内心的迷乱当中,连她说的一个词都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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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处在那样一种内心的迷乱当中,连她说的一个词都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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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象雪原上的日落那样美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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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他在克瓦塞比在巴黎更爱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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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之后,他请了两位最亲密的朋友来克瓦塞,听他阅读手稿。他读了四天,每天下午念四小时,晚上念四小时。预先安排好了,在听完整部小说以前他们不发表意见。到第四天深夜,读完结尾以后,福楼拜用拳头猛敲一下书桌:“怎么样?“一位朋友回答:我们想你应该把它扔到火里去,再不要提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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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可能是我们的弱点,我却有一个印象,那就是作为读者,在知道作者和我们分享他让我们感觉到的情感的时候,我们也就得到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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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福楼拜,就象在每一个小说家那里一样,完全客观的努力失败了,因为完全的客观是不可能的。小说家应该让他的人物自己解释自己,并且尽可能把他们的行动安排成他们性格的自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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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是否愿意,他对主题的选择,对人物性格的选择以及那据以描写他们的观点,都泄露了他的个性。我们知道福楼拜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他不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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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怀着一个男人因为生活没有满足他那理想主义的激情的要求,就以在阴沟里打滚的方式来报复生活的那种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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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楼拜反复琢磨的意图是选择一群彻头彻尾平庸的性格,并且设计一系列必然从他们的本性和环境中产生出来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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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楼拜在回答谁是她的模特儿时说:包法利夫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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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又太明智,太胆小或者说太不喜欢冒险,以至不会让我们的想象严重影响我们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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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小说就是一连串事件的安排,作者用这些事件来揭示行动着的人物和吸引读者。它不是实际生活的拷贝。正好比一部小说中的对话不能完全按照它在实际生活中发生的样子来重述,必须要对它作某种概括,仅仅提供基本的要点,再赋予它实际生活中找不到的明晰性和扼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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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部小说能够完全排除那些似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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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准备使用日常用语,倘若需要,再加上粗俗的俚语,只要他能够运用它们来造成优美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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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始写一部小说以前,他先是阅读他觉得可能会有关的任何材料。他做长篇的札记。当写作的时候,他总是大略地概括出他想说的内容,然后照着提纲来写,精心推敲,删削,重写,直到取得他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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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惯常的周密性,他翻阅了一千五百本书,以取得他认为必要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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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来,似乎一个小说家只有把自己早年就已经有所接触的人物作为原型时,才能创造出杰出的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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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去了他原本可以使笔下人物维妙维肖的东西。作家成功的不利之处在于:他常常会被带进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一个他完全不了解那里的人们是如何生活的世界,一个完全把他与过去那个环境割断的世界,因而也就使他失去了真正艺术灵感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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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这人流露出不愿被人当作动物园的猴子那样耍,他就立即又会被称为自负、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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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关系与大卫毫不相干,而且本身就显得冗长啰嗦。这一结构的另一长处是易于增强故事的逼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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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结构有一个缺点,即叙述人,同时也就是主角,只能毫不客气地告诉你他是如何英俊、如何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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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结构还有一个更大的缺点,就是主要叙述者,即中心人物,与他所接触的其他人相比,往往显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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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适合于故事,狄更斯就会毫不犹豫地运用巧合,而不去过多地考虑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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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更斯如果愿意的话,他的技巧完全可以使他避免这种明显不太可能发生的情节。然而,他还是那样写了,因为他认为这种描写可以提供一个创造惊心动魄场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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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治愈了他的傲慢和横蛮,出狱时,他不再是一名革命者,而成了坚定不移的王权和执法的维护者。出狱时他同时是个癫痫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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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不经心地一页接一页地往下写时,引用伯顿,莎士比亚,拜伦,弥尔顿,柯勒律治,以及切斯特菲尔德,还提到普罗米修斯和灰姑娘,穆罕默德和克娄巴特拉,圣母玛利亚和伊斯兰教的女神,美第奇和穆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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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这位年长的作家怀有一种女学生般的爱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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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每讲一次故事,讲述者总会忍不住地要把故事讲得好些,讲得更引人入胜。以往无数次的讲述中,他常随心所欲地对这些事实添枝加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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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性格。“我生来爱思考,“他很久以后写道,“在海上,我常常在夜里爬得高高的,在高层甲板上,紧裹上衣,坐在那儿,遐想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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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是第一个这样的男子:发现妻子不在身旁比在身旁时自己更爱她,发现想要同房比同房本身更令人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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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不见经传的作者一跃变成酷似天才的作家,莫明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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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并不象现成的外衣,你拿来就可穿上。文化是你汲取的养料,培养你的个性,就好象食品养育成长着的小孩身体。文化不是修饰辞句的装饰品,更不是用来卖弄你的知识的:而是来之不易的、充实灵魂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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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小说家怎样写小说,我略知一二。他不采用泛泛而谈的选题,如:“诚实至上"或者"发光的不都是金子”。然后说:让我们就这个题目写篇寓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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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发展主题的过程中妥善运用事件。人物和事件相串。主题就在他们的脑海中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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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形而上学涉及到人类灵魂所面临的最重大的问题:价值,上帝,永生,以及生命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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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发现不能从中得到享乐,你还是不读为妙。但是必须承认麦尔维尔似乎想方设法妨碍读者得到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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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照你说的那样,写这写那以及写其他的事情,我可能写出一部更令人满意的书:我敢说你完全正确,但是现在这样却是我喜欢的,而且是我要做的如果其他的人不喜欢,我可没办法:而且,我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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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经验为基础支撑自己时,他写出的东西更有说服力,这倒是千真万确的:而大多数的小说家都能做到这一点:有此基础时,他的想象力发挥得既无拘无束,又很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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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从希腊剧作家那儿寻找这种末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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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普遍都不懂得如何去对待富于独创性的东西:它把他们从那种无需费力的思考习惯中惊醒,他们的头一个反应就自然是恼怒。需要经过一个长时期,经过富于理解力的解释者们的引导,世人才能够放弃他们那种本能的畏缩,习惯于新奇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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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过:没有一个人—除了白痴–会写作,除非是为钱。巴尔扎克和狄更斯也都不耻于为钱而写作。批评家的工作是判明他所关心的作品的成就。作家写作的动机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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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一个有思想的批评家.他会有兴趣去追溯那些可能导致一部艺术作品的产生的各种动机,以及调查是哪些特殊的性质使得一部书能够使大量文化程度不同,嗜好各异的读者都感到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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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说畅销书就一定是好书。它可能很糟。一本书可能因为涉及到某个当时正巧使公众感兴趣的题材而成为畅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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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书可能因为满足了许多人的冒险和浪漫愿望而成为畅销书,因为实际的生存环境把人们的这两种愿望都剥夺了。如果连这唯一的摆脱单调和孤独生活的途径都不给他们,那也是太狭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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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广告所能做的,仅仅是使那些将会乐意阅读这本书的人注意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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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都有引人入胜的故事。你想要知道事情怎样结局;而你想要知道这个是因为你对作者虚构的人物感兴趣。你对他们感兴趣是因为你把他们当作真实的人物接受了,不管他们与你碰巧认识的那些人有多么不同,你还是这样接受了他们,即便是米考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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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作家探讨的正是那些永远吸引着人类的主题:上帝,爱情,仇恨,死亡,金钱,野心,妒忌,骄傲,善良和邪恶。总而言之他们谈论的是我们大家普遍都有的那些激情、本能和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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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却是通过自己那非同寻常的个性的变形透镜看到这真理的。正因为他们探讨的是那些对一代一代的人都很重要的主题,一代一代的读者也就会在他们的书中找到某种合乎他们意愿的东西。正因为这些作家是按照自己那非凡的个性所揭示给他们看的样子来观察、判断和描绘生活,他们的小说就具有了强烈的个性意味,它们是如此强有力地持续吸引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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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有力、非常独特的个性,他们的作品就能够持续保持住它们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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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我想是值得注意的。这些作家都以一种非常自然的态度讲述故事;他们叙述事件,探究动机和描绘感情,却不依赖任何"文学"的技巧,正是这种技巧使如此众多的现代小说冗长而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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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每个人身上都有某种创造的本能。一个孩子很自然地要去玩弄彩色铅笔,用水彩涂抹小幅的图画,然后,当他学习读写的时候,就会写一些短短的诗和小故事。既然初看起来,写字似乎比画画容易,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就更多地会倾向于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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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创造能力非要和它结合起来,才能使作家创造出有价值的作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在我看来,那就是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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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作家的独特气质使他能够以他特有的态度去观察世界。这也许是一种令人喜爱,或者不令人喜爱的个性,都没关系。即便他是以某种一般舆论认为不正当、也不正确的方式去观察的,那也没关系。唯一有关系的就是,他应该以自己的眼睛去看,而他的眼睛应该向他显示一个他独有的世界。你可能不喜欢他所看到的世界,例如斯丹达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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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当中没有谁受过高等教育。福楼拜和托尔斯泰读了大量的书,但他们主要是为了获取有关他们想要写的东西的材料。其他人则并不比他们隶属的阶层中的一般人读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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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趣味–实在令人苦恼–很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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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好作品需要才智,但并不要非常高的才智。当他们谈论一般的思想时,他们的天真经常令人吃惊。他们接受了他们那时代的流行哲学中的老生常谈,但当他们在自己的小说中运用这些东西的时候,结果却往往不妙。事实是,探讨思想并不是他们的本职任务,即使当他们关心思想的时候,他们和这些思想的联系依然是情绪上的。他们几乎没有抽象思考的能力。他们感兴趣的不是命题,而是实例,因为正是具体的东西吸引了他们。你告诉他们所有的人都要死,他们仍旧无动于衷,但你接着说苏格拉底是一个人,他们却会竖起耳朵,注意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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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感觉是强有力的,甚至是容易激动的;他们有想象力,有敏锐的观察力,以及一种把自己设想为自己虚构出来的人物的能力,为人物的快乐而高兴,为他们的痛苦而苦恼。最后,他们还有一种天资,能赋予他们看见,感到和想象出来的一切有形体。因为他们是以那样一种非凡的心力和清晰性去观察,去感受,去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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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我想起有人提出过的一个看法,认为身体上的残缺和幼年时代的不幸遭遇是一个作家创造力的决定性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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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种程度上,它会使他疏远自己的同伴,使他产生痛苦的自我意识,变得偏执,以至于是从一种经常是过分悲观,但却非同寻常的立场来观察世界、生活和他的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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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身上没有禁欲主义。他们有一种令人惊异的享受能力,喜爱生活中美好的东西。他们需要钱,不是为了积蓄,而是为了用双手拋洒;而在挣钱的方式上,他们也并非总是小心谨慎。但是,尽管他们极端奢侈,他们同时又是慷慨的;他们会从任何对他们开放的来源那里去弄钱,也会把钱给予任何需要它的人。他们具有极大的精神能量。他们是好伙伴,是了不起的谈话人,他们的魅力似乎给每个和他们接触的人都留下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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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他们的生活多么散漫和不合常规,写作的时间一到,他们就走向书桌,正和办事员去自己的办公室那样有规律。并不仅仅是他们的勤奋才给人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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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是一种充满无休止的妥协的关系,而当他们的天性本质上就是自我中心的时候,你怎么能期望他们妥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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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好伙伴。但是,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们却肯定是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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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需要某种能在一段时间内使他们全神贯注的东西,某种逾出常规,使他们凝神谛视的东西。而伟大的艺术则不止给人片刻的振奋。它是其种增强灵魂的自我实现的东西。它不但以它给人的那种直接的愉悦来证明自己的意义,而且以它对人深层意识的(自我实现的)训练作为证明。这训练并不能和那种愉悦截然分开,因为后者正是因前者而引起的。它使灵魂–包括它深处那最基本的自我–转变为价值的永久性的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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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 种瓜
上次更新 2019-0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