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些种类不同的不快乐,一部分是由于社会制度,一部分是由于个人心理,——当然,个人心理也大半是社会制度的产物

  • 凭了它们,只要你有着中等的幸运,就有获得幸福的可能.

  • 五岁时,我曾想如果我得活到七十岁,那末至此为止我不过捱了全生涯的十四分之一

  • 不错,对外界的关切也会有各别的烦恼带给你:世界可能陷入战争,某种知识可能难于几及,朋友可能死亡。但这一类的痛苦,不象因憎恶自己而发生的痛苦那样,会破坏人生的主要品质

  • 他认为自己应该如何如何,这幅理想的图画,却和他所知的实际的他,不断发生冲突。

  • 失望之余,他变得残忍,随又忏悔他的残忍

  • 工作上一切真正的成功,全靠你对和工作有关的素材抱有真正的兴趣

  • 对症的药是培养自尊心。但第一得凭着客观的兴趣去做进取性的活动,然后可以获得自尊心

  • 既然没有一个人是全能的,一场完全被权力之爱所控制的人生,迟早要碰到无可克服的难关

  • 不快乐的心理原因,显然是很多的,而且种类不一。但全都有些共同点。典型的不快乐者,是少年时给剥夺了某些正常的满足的人,以致后来把这一种满足看得比一切其余的满足更重要,从而使他的人生往着单一的方向走去,并且过于重视这一种满足的实现,认为和一切与之有关的活动相反

  • 醉酒是暂时的自杀,它给你的快乐是消极的,是不快乐底短时间的休止。

  • 我自己常有“万事皆空”的心境;但我摆脱这心境时,并非靠了什么哲学,而是靠了对于行动感到强烈的需要。

  • 空虚之感是因为天然的需要太容易满足而产生的

  • 一个人对于某些东西,欲望并不如何强烈,却很轻易的弄到了手:这种事实能使他觉得欲望之实现并不带来快乐。如果这是一个赋有哲学气分的人,他就将断言人生在本质上是苦恼的

  • 他却忘记了缺少你一部分想望的东西才是幸福底必不可少的条件。

  • 唯其因为人生有限,人生的乐趣才永远显得新鲜。

  • 爱情,首先应认作本身便是欢乐之源,——这虽非爱情的最大的价值,但和它的其余的价值比较起来,确是最主要的。

  • 爱情之应受重视,因为它增进一切最美妙的享受,例如音乐,山巅的日出,海上的月夜等。一个从未和他所爱的女子一同鉴赏美妙景物的男人,就从未充分领受到神奇的景物所能给予的神奇的力量。再则,爱情能戳破“自我”这个坚厚的甲壳,因为它是生物合作的一种,在这合作中间,双方都需要感情来完成对方本能的目标

  • 对于那些老觉得世界上无事可为而彷徨的优秀青年,我要说:“丢开写作,竭力想法不要动笔。进入世界,做一个海盗也好,做一个婆罗洲上的王也好,做一个苏俄的劳动者也好,去过一种生活,使低级的生理需求几乎占去你全部的精力。

  • 所以当市场动荡不稳时,一个人的感觉就象青年人受考试时一样。

  • 教育素来被认为大部分是用以训练一个人的享受能力的,我在此所说的享受,乃是指全无教育的人所无法领略的,比较微妙的享受

  • 他从画上所得的乐趣并非是观赏之乐,而是旁的富翁不复能占有这些图画之乐

  • 成功底实现势必令你挨受烦闷的煎熬,除非你先懂得怎样去处置成功。

  • 看书有两个动机,一个是体会读书之乐,另外一个是作夸口之用。

  • 现代生活所以如是偏重于竞争,实在和文化水准的普遍的低落有关

  • 那是一种非常优美的艺术,为了一些渺茫空灵的题材,使最高级的官能活跃

  • 曾经有几个美国学生陪我在春天散步,穿过校旁的一座森林,其中满着鲜艳的野花,但我的向导中间没有一个叫得出它们的名字,甚至一种野花都不认识

  • 病根不单单伏在个人身上,所以个人也不能在他单独的情形内阻止这病象。病根是一般人所公认的人生哲学,以为人生是搏斗,是竞争,尊敬是属于胜利者的。这种观点使人牺牲了理性和思悟,去过度的培养意志

  • 不问竞争的起源究竟如何,这些爱权势不爱聪明的现代恐龙,的确有了空前的成功,普遍地被人模仿:他们到处成为白种人的模型,这趋势在以后的百年中似乎还要加强

  • 救治之道是在“保持生活平衡”这个观念之下,接受健全而恬静的享受

  • 烦闷的特色之一,是眼前摆着“现状”,想象里又盘旋着“另外一些更愉快的情状”,两者之间形成一个对照

  • 烦闷在本质上是渴望发生事故,所渴望的不一定是愉快的事情,只要是一些事情,能使烦闷的人觉得这一天和别一天有些不同就行。一言以蔽之,烦闷的反面不是欢娱,而是兴奋。

  • 但人类进入农业阶段时,生活就开始变得黯淡乏味了,只有贵族还留在狩猎的阶段直到如今。

  • 以薪水阶级论,工作时间是不孤独的,夜晚又可消磨在各种娱乐上面,而这在老式的乡村中是不可能的

  • 想想中古时代一个村落里的冬天的单调罢。人们不能读,不能写,天黑以后只有蜡烛给他们一些光,只有一个房间不算冷得彻骨,却满着炉灶的烟。

  • 人类的罪恶至少半数是从惧怕烦闷来的

  • 兴奋过度的生活是使人筋疲力尽的生活,它需要不断加强的刺激来使你震动,到后来这震动竟被认为娱乐的主要部分。一个惯于过度兴奋的人,仿佛一个有胡椒瘾的人,谁都受不住的分量,在他简直连味道都不曾尝到。

  • 过度的兴奋不但损害健康,抑且使口味对一切的快感变得麻木

  • 苏格拉底不时可以享用一顿筵席,且当毒药在肚里发作的时候,他的确从和门徒的谈话里得到很大的满足①,但他大半的生涯,是和妻子俩安静地过着日子,下午作一次散步,路上或者遇到几个朋友

  • 康德相传终生未尝走出故乡十里以外。达尔文周游世界以后,余下的时间都是在家里消磨的。马克思掀动了几处革命以后,决意在不列颠博物馆中度他的余年

  • 一切伟大的成就必须历久不懈的工作,其精神贯注与艰难的程度,使人再没余力去应付狂热的娱乐

  • 他们不懂得平淡的日子对儿童是如何重要,过节一般的日子只好难得有的。儿童的娱乐,在原则上应当让他用一些努力和发明,从他的环境中自己去创造出来

  • 凡使我们接触大地生活的游戏,本身就有令人深感快慰的成分;它们停止时,带来的快乐并不跟着消灭,虽然它们存在时,快乐之强烈不及更为兴奋的行乐。

  • 再考虑一下爱情和单纯的性行为中间的区别。爱情使我们整个的生命更新,正如大早之后的甘霖对于植物一样。没有爱的性行为,却全无这等力量。一刹的欢娱过后,剩下的是疲倦,厌恶,以及生命空虚之感。

  • 纯粹肉体的劳顿,只要不过度,倒多少是快乐的因子,它使人睡眠酣畅,胃口旺盛,对于假日可能有的娱乐觉得兴致勃勃。

  • 多数男女极缺少控制自己思想的能力。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不能在对烦恼之事无法可施的时候停止思想。男人把事业上的烦恼带上床,夜里照理应该培养新鲜的力量去应付明日的难题,他们却把眼前一无法想的题目在脑筋里左思右想,盘算不休,而这思想的方式,又不是替明日的行为定下清楚的方针,而是失眠时所特有的病态的胡思乱想

  • 在适当的时间思索一件事情,而不在任何时间胡思乱想:培养这么一副有秩序的头脑,对于幸福与效率两者都能有惊人的作用

  • 纯粹的智力疲惫,如纯粹的肌肉疲惫一样,可因睡眠而获救济

  • 无论哪一个劳心者,倘他的工作不涉感情(譬如计算工作),那末每夜的睡眠总可把每天的疲劳一扫而尽

  • 情绪的疲惫所以困人,是因为它扰乱休息。一个人愈疲乏,就愈不能停止。神经衰败的前兆之一,是相信自己的工作重要无比,一休息就要闯祸。假如我是一个医生,定将教一切觉得自己的工作重要的病人去休假。

  • 神经衰败的人原是为了逃避这种困惫才去埋头工作的。他不愿放弃工作,因为放弃之后,再没东西可以使他忘记他的不幸了

  • 我曾发见,倘我要写一篇题目较难的文章,最好的方法,莫如聚精会神——竭尽所能的聚精会神——的把题目思索几小时或几天,然后把工作丢到下意识里去进行。几个月后,我再用清楚的意识回到那个题目上去时,我发觉作品已经完成。在未曾发见这个技巧之前,我往往把中间的几个月消耗在烦虑上面,因为工作没有进步

  • 恐惧一闯入他们的脑海,他们立即试着去想旁的事情,他们用娱乐,用工作,用一切去转移自己的念头。因为不敢正视,每种恐惧越变得严重。转移思想的努力,恰恰把你存心规避的幽灵加强了可怕性。对付无论何种的恐惧的正当办法,是集中精神,合理地、镇静地把恐惧想一个彻底,直到你和它完全熟习为止。熟习的结果,可怕性给磨钝了,整个题目将显得无聊,

  • 一个人倘能用睡眠来消磨余暇,就可保持身体康健

  • 容易得到的和表面上最引人的娱乐,大半是磨蚀神经的

  • 他对于饮食与阳光毫无乐趣,只念念不忘地想着一些问题,对其余的全不理会。这种情形使人无法休息,以致疲劳有增无减

  • “我们之中不许有一个凌驾众人的人”。希腊各邦的民主运动,定是大半受这种情欲的感应。

  • 推动民主理论的那股情欲,毫无疑问是嫉妒

  • 那些有机会背叛道德的人是被妒忌的

  • 你曾否冒失到当着一个艺术家去称赞另一艺术家?曾否当着一个政治家去称赞同一政党的另一政治家?

  • 我认为嫉妒是大大地受着童年的不幸鼓动的。一个孩子发觉人家在他面前偏爱他的兄弟姊妹,就养成了嫉妒的习惯

  • 他一开场便相信没有一个人喜欢他,终于他的行为把他的信念变为了事实

  • 有几种快乐是一个人天赋的权利,倘被剥夺,必致乖戾与怨恨。

  • 单发觉自己嫉妒的原因,在疗治嫉妒上讲是绕了远路

  • 用“比较”的观念去思想,是一个致人死命的习惯。遇到什么愉快的事情,我们应当充分的享受,切勿停下来去想:比起别人可能遇到的欢娱时我的一份就并不愉快了

  • 嫉妒的人曾说:“是的,这是阳光绚烂的日子,是春天,鸟在歌唱,花在开放,但我知道西西利岛上的春天要比眼前的美过一千倍,爱列康①丛林中的鸟要唱得曼妙得多,沙伦②的玫瑰比我园子里的更可爱。

  • 嫉妒是一种恶习,一部分属于精神的,一部分属于智力的,它主要是从来不在事情本身上看事情,而在他们的关系上着眼

  • 你若渴望光荣,你可能嫉妒拿破仑。但拿破仑嫉妒着凯撒,凯撒嫉妒着亚历山大,而亚历山大,我敢说,嫉妒着那从未存在的赫叩利斯①。因此你不能单靠成功来解决嫉妒,因为历史上神话上老是有些人物比你更成功

  • 每只孔雀都以为自己的尾巴是世界上最美的。因为这个缘故孔雀才是一种性情和平的鸟类。

  • 凡是我们以为绝对无法到手的一宗幸运,我们决不嫉妒

  • 嫉妒是一股主要的原动力,导引不同的阶级,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性别,趋于公平

  • 一切恶事都是互相关连的,无论哪一桩都可成为另一桩的原因

  • 我们知道良心所禁止的行为,在世界上是各处不同的,而且广义地说,它总和各部落的风俗一致。

  • 但若你去问一个曾经做过倘被发觉就要受罚的事的人,就可发见当破案似乎不可避免的时候,这个当事人便后悔他的罪过了。

  • 圣者似乎不曾做一桩单单给他快感的事:于是人们便说圣者不见得会抽烟。日常道德中的这个禁欲成分,差不多已变成了下意识,

  • 在一种合理的伦理学中,给任何人(连自己在内)以快感,都该受到称赞,只要这快感没有附带的痛苦给自己或旁人

  • 但我的确否认撒谎在任何情势之下都不足取

  • 我有一次在乡间小路上,看见一头筋疲力尽的狐狸还在勉强奔跑。一忽儿后,我看见一个猎人。他问我曾否看见狐狸,我答说看见的。他问我它往那条路跑,我便撒谎了。倘使我说了实话,我不以为我将是一个更好的人

  • 一个人元气充沛时用全部的理智深思熟虑出来的信念,对于他,应当成为任何时间所应相信的标准。

  • 你对一桩你的理智认为并不恶的事情感到懊丧时,你就应该把懊丧的原因考察一下

  • 密切注视无理之事,决意不尊重它,不让它控制你

  • 勿害怕冒犯那些曾统治你的童年的东西。那时,它们在你心目中是强有力的,智慧的,因为你幼稚而且痴愚;现在你既不幼稚也不痴愚了,应该去考察它们的力量与智慧;习惯使你一向尊敬着它们,如今你该考虑它们是否仍配受你尊敬

  • 法律所不惩戒的商业上的狡黠行为,对雇员的刻薄,待妻儿的残酷,对敌手的恶毒,政治冲突上的狠心,——这些都是真正有害的罪,在可尊敬而被尊敬的公民中间屡见不鲜的。

  • 而当犯罪意识很强烈时(这是不时会遇到的),切勿把它视为一种启示,一种向上的召唤,而要看作一种病,一种弱点

  • 和谐的人格是应该向外发展的。

  • 在热烈的恋爱中,在父母的温情中,在友谊里,在仁慈里,在对科学或艺术的虔诚中,丝毫没有理智想要减少的成分。

  • 谁也无须害怕,说在使自己变得合理的时候,生活就会变得暗淡无聊。相反,唯其因为“合理”是存在于内心的和谐之上,所以到达这个境界的人,在对世界的观照上,在完成外界目标的精力运用上,比起永远被内心的争执困扰的人来,要自由得多

  • 最无聊的莫过于幽囚在自身之内,最欢畅的莫过于对外的注意和努力。

  • 他的爱剧烈的情欲,并不为了健全的理由,而是因为可以暂时置身于自己之外,避免思想的痛苦。

  • 唯有头脑最活跃,毋须忘记多少事情的时候,才有最强烈的欢乐可以享受。

  • 我们的官能必须全部活跃,对世界必须有最完满的认识,方能有真正令人快慰的幸福

  • 有些人妄想人家要杀害他们,禁锢他们,或对他们施行什么旁的严重的迫害。想防御幻想的施虐者的念头,常使他们发为暴行,逼得人家不得不限制他们的自由

  • 很少人忍得住议论熟人的是非,有时连对朋友都难免;然而人们一听到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闲话时,立刻要骇愕而且愤愤了

  • 我们对自己总抱着温柔的爱和深切的敬意,我们期望人家对我们也是如此

  • 过于看高自己的价值,常常是受虐狂的根子

  • 而这个理由,当然是为我增光的:我曾拒绝向戏剧界的大人物屈膝;我不肯奉承批评家;我的剧本包含着直接痛快的真理,使得被我道破心事的人受不了。因此我的卓越的价值不能获得人家承认

  • 他发觉了一些关于秘密警察的黑幕,人们一向是为了政府的利益而秘不宣泄的。他找不到一个出版家肯披露他的发见,最高尚的人物也袖手旁观,不肯来纠正他义愤填胸的坏事。至此为止,事实的确和他所说的相符。但他到处遭受的失意给了他一个那么强烈的印象,使他信为一切有权有势之辈都专心致志的从事于掩盖罪恶,因为他们的权势就建筑在这些罪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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