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

17号晚上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对方问到,你几个月前是不是报名参加了中秋武功山徒步活动,前两天可能漏看了一条短信,麻烦按短信引导加入活动群。

我才如梦初醒,想起中秋将近,报名参加了活动,此刻连装备和车票却都没买。在高铁管家上挂了个抢票任务,两天后才抢到一张卧铺票,21号夜里19:50的火车k1191,南京到江西萍乡。

出发前一晚,起草了两个项目 if-I-diehi-my-friend,在if-I-die的readme里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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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中秋准备徒步穿越武功山,晚上去迪卡侬买了些装备,登山鞋、护膝之类的。

买完东西,吃晚饭的时候想到,户外有风险,上回夜爬华山,夜里便有人跌落悬崖。如果意外不期而至,我有哪些遗憾呢?

遗憾还挺多,《罗素自传》还没读完;重构的scratch3-adapter也还没发布; codelab还没步入正轨,万物积木化的实验室还没构建出来,还没亲手把彼得潘的故事在实验室里复现出来...

最大的遗憾,恐怕是没来得及与生命里重要的几个人道个别。

于是晚上回来,写了这个项目: if-I-die

if-I-die的思路是, 如果在一段时间之内,程序没有发现你活着的迹象,它就会促发一系列预设的行为: 发送你给他们写好的邮件; 销毁你的云端数据; 将你生前过激而未发表的言论都更新到博客上

至于程序如何发现你是否活着,有许多实现策略,我会实现一些例子: 诸如模仿硬件看门狗之类的。其实策略无非pull和push

户外有风险,但风险又何止户外呢?

尽管可能已有或将有这一类的云服务,但最后的这些数据对我至关重要(如果重要二字还有意义的话),我不愿意交给任何公司。

夜间火车

平时出行,因赶时间,乘高铁居多。南京站的候车室,比起南京南来,要嘈杂、老旧些,从月台走到卧铺车厢时,想起每年大学假期乘坐z60回家的情景。

火车开动的时候,天已黑透。把书包往床上一丢,坐在车厢过道上读《罗素自传》第一卷。自传里描述着不愉快的童年对他的影响:

他们禁止我做的事如此之多,以致于使我养成了撒谎的习惯。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我21岁,这时我总以为无论我做什么事还是保密不让人知道为好,这逐渐成了我的第二天性。由此产生的那种隐瞒的冲动,直到现在我还没能完全克服掉。至今,每当有人进人我房间时,我仍有一种把正在阅读的书藏起来的冲动。还有对我曾经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事情,我通常都是守口如瓶,只有凭借某种意志上的努力,我才能克服这种经年累月为了摆脱种种愚昧的禁令而产生的冲动。

16岁的时候,他被几个问题深深困扰,这些异端想法让他痛苦,无人可说,于是记载在希腊语练习本上,假装是在练习希腊语。

1988.3.19这天,他记下了相信上帝的理由,但要求自己只考虑科学的论证。把他带到有神论的证据是

在宇宙中,现有的准确数量和能量肯定是一直存在着的。但是星云假说揭示的整个宇宙,充满了无差别的星云物质的时期并非极远之事。因此现在所存在着的物质与力,很可能有一种创始,而这无疑只可能是神力。可是,即使同意它们一直存在着,调节力对物质的作用的法则又从哪里来?我想那只有归诸一种神的控制力,我称之为上帝。

相信宇宙有个开端,把最初的推动力称之为上帝,是个经典的论证。乍看之下似乎是个纯逻辑的论证。罗素后来成为无神论者的的原因是他在读《穆勒自传》的时候,发现这个论证是有漏洞,穆勒提到:

我父亲教导我说,‘谁创造了我?‘是无法回答的,因为它马上会进一步使人联想到这样一个问题,谁创造了上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在本子里记录了对灵魂不朽的思考。思考灵魂不朽的时候,罗素发现人不可能有自由意志。

如果我们对任何时候,在任何人身上的作用力,他的正反方面的动机,他的大脑在任何时候的结构都有足够的知识,那么我们就能确切说出他将要做什么。

如果没有自由意志,灵魂不朽便是一堆毫无意义的词汇。

一想到人只不过是不幸的有意识的机器,我就觉得十分难过。

两天之后罗素想拯救自由意志

似乎无法想象,人,具有理性,具有宇宙知识和是非观的伟大的人,有其情感,有其爱憎之心,有其宗教的人只是一种可消灭的化合物,他的品行和他对善恶的影响完全依赖于他脑中的分子的特殊运动。而所有最伟大的人之所以伟大,只是由于他的某个分子碰撞另一个分子比其他人更加频繁一点。这种学说难道不是极不可信的吗?谁要是相信这种荒谬的学说难道不是疯了吗?可是另外的选择是什么?

最终他决定保留对自由意志的信仰:

上帝需要一个奇迹来创造人,然后让人自由地去做他愿意做的事。

陆续读完罗素的《为什么我不是基督教徒》、《罗素自选文集》。这两本书连同之前读的《西方哲学史》、《哲学问题》、《数理哲学导论》,给我带来无尽乐趣和无数自足的夜晚。

眼睛疲倦,合上kindle望着窗外的时候,听到隔壁车厢的谈话,从对话里听得出,此次活动的领队正在隔壁车厢。不时有队员过来找领队聊天。我还沉浸在书里,没闲谈的心思,加上和大家都不熟,有些害羞,于是并未过去同大家聊天。

夜渐深,火车往南方驶去,窗外时见湖泊、沼泽。明亮如镜,清晰可辨。

喜欢夜里乘慢悠悠的k字头火车。趴在床上,掀开窗帘,望着窗外,有些困意,路过沼泽的时候,想起这句诗来

天寒梦泽深

但却记不得前后。

火车行在荒郊野外,时有房屋掠过眼前,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门口一盏灯,更显孤寂。我想象自己是这口房子的主人,下了火车独自行好长夜路回家。开门找钥匙的时候,会不会害怕进屋,屋里比外边还安静。回到家里,除了电视机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没有邻居的吵闹声,没有夜间汽车的过路声。我恐怕是害怕这种安静的,生活日复一日,没有电影、夜间肚子饿的时候,没有超市,没有奶茶。没什么朋友。夜里读书倦了,出门又往何处去呢?

要与谁生活此间,才有可能逃避这种咄咄逼人的寂寞和无聊。想起她时,如同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里一阵温暖。

不时路过村庄或小镇,路上并无人影,这个点,居民都已熄灯睡觉了。我总与L说我不喜欢城市生活,所向往的是小镇。而此刻我想象自己生活其间,却觉得受不了这种安静和寂寞。我开始怀念起南京的生活来,怀念起读书到夜间,兴奋不已,想邀个朋友吃夜宵的情景。

回想喜欢的乡间生活记忆,是与恋人出游的时候,是与好友出游的时候,是偶尔回家与父母、老友难得相聚的时候,时间都短。乡间的一个好处是,没什么娱乐设施,于是天黑的时候,与恋人、好友、家人开始散步、聊天,心思都在对方身上,与世隔绝,这种时刻让我觉得没人打扰,十分温暖。但就生活而言,我才发现我有多喜欢和习惯南京这种地方。

前路茫茫

早上9点多到的萍乡,吃了个早饭,乘大巴往武功山脚驶去,车程一个半小时,一半时间补觉,一半时间读书。罗素与一位把政治当作神圣事情的朋友开玩笑说:

民主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国会议员不能比他的选民更笨,因为要是他更笨的话,那些选他的人也就更加笨了.

结果惹得这位朋友不很高兴。

到了山脚,天下起小雨。在山脚客栈小坐休整,领队让大家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下午得走4、5个小时。在山脚小店里买了根竹杖,登山用,大多队员都自备了登山杖,我在迪卡侬犹豫很久,嫌麻烦,决定到山脚买根竹杖,用完就扔。准备出发时,雨又停了,大家纷纷收起雨衣。

第一天行程平淡,前半段在林中穿行,视野极狭,亦无景色可言。领队说第二个驿站有米酒卖,很好喝,弄得我们满心期待,行至第二个驿站,老板说今年没酿米酒,失望之余,只好继续赶路,这段路走来颇似紫金山。

在下个驿站倒是见到米酒了,五块钱一碗,我要了一份,倒入保温杯,酒味极淡,加了生姜,喝起来像加了好多水,不合我口味,喝几口都倒了。

前半段一直在爬山,到某处,景色忽异,突然不见了树木,尽是野草,一种小型芦苇,漫山遍野,怪好看的。尽管周围没有树木阻碍视线,所见也极有限,雾气浓重,所见不过十几二十米,仿佛冬天的北京城,戴不戴眼镜并无差别。一路走来,茫茫一片。往身侧悬崖望去,如平地上的草原,成片草地,不见岩石,也看不出陡峭。

云破月来

傍晚5点前后,到了发云界落脚的客栈。发云界即云生之处,今天放眼皆是云雾,也不知其所生何处,所终何处。客栈名为白鹤楼,名字和样子很不相称。

客栈从外边看去如工地里的铁皮屋,在山头随便一搭,便草草了事。平时客栈里并没人,掌柜一家人住山下,只有假日里,徒步的人多了,需要住宿,才上山开业。所以条件比西北乡村还糟糕,常有人住的地方,即便自然条件恶劣,人们日常起居在室内,总会打理得井井有条,而此处平时并无人生活其中,多数事情自然就草草了事。

草草地洗了个热水澡,等着6点钟开饭,爬了一个下午的山,肚子开始犯嘀咕了。

到了晚饭时候,往大堂外走。所谓大堂,是一片泥巴地,40平左右的地方,挤满了人,迈不开步子。今晚有3个徒步团队住这儿,后来者只能在外边结帐篷。

吃饭在大堂外,隔壁的一间铁皮屋,外边还下着冻雨,冲锋衣这会儿派上了用场,来之前领队叮嘱这是必备之物。吃饭的地方面积不大,却摆了4、5桌,每桌坐满10人便开始上菜,如农村摆酒席。地方太小,大家都挪不开步,所以我们桌就由饭桶附近的姑娘帮大家盛饭。

累了一天,大家狼吞虎咽,也顾不得饭菜的味道,印象里菜不大新鲜,但还挺好吃呢,不过这话有几分可信,取决于当时我肚子多饿。

领队在途中告知过我们今晚入住之处,号称武功山的五星级宾馆,晚饭有鸡汤,夜间还有KTV!

鸡汤如期而至,盛一碗热鸡汤,看着外头的冻雨,一口喝下去,心里一阵暖。

晚饭后,回房间稍作休息,屋内没有任何手机信号,房间大约3平米左右,住两人,上下铺。墙壁和地板都是木板。如上铺兄弟说的,纯天然无污染,不含甲醛。此言不虚,木板是原木,不是胶合木,可能就是这座山上砍的木头。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小木屋。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隔音效果不好,墙壁都是用薄薄的木板虚掩着,楼上翻了身,隔壁起床上厕所,都听得清清楚楚,当真是耳听八方。

上铺是个在体制内工作的老兄,近期在读在职研究生。人很友善,起初他在屋里播放下载好的节目,开了外放,节目叫《闻香品女人》,听了一段,没啥好感,因为L的影响,我支持女权,不喜欢有物化女性的内容。于是继续看《罗素自传》,上铺的老兄见我在看书,便关了外放,带上了耳机。因为这个细节,对他印象挺好的。

一个晴朗的夏日喝下午茶的时候,我的一位舅公告诉我说:我将来再也不会享受这样一个下午了。他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进而解释说人的乐趣随年龄的增大而越来越淡越来越不纯。那时,我才5岁,但是这种关于人生的悲观理论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记得那时我同他辩论,反对他的意见,我几乎要哭了,因为我感到他可能懂得更多,并且他说的可能是对的。

不久听闻外头传来歌声,唱的动听。于是从床上爬起来,外大堂走,此处有KTV诚不我欺!只见大堂泥巴地上有台电视,话筒和点歌的设备一应俱全!更为硬核的是,墙上有个旋转的灯,闪出花花绿绿的颜色,大家唱的开心,也唱得动听,满室欢愉。

从大堂往外看,雨似乎停了,外头刮起了风,把云雾都吹散,屋外泥地里站了好多人,月亮从云中升起,放眼望去,一片大好河山。

屋外是一片平地,看起来是个小山头,云雾散去之后,才看到我们已经爬得好高,四周都是悬崖,之前云雾缭绕,不知身在何处,也看不清周围地势。

此刻立在悬崖边上,听大风横渡空谷,冷月印千山,心中一片激荡,豪情有之,寂寞有之。许多诗句涌上心来

见远处有灯光闪烁,细看才见其在山腰,想起王胡子的这句写得妙

半阁灯悬知有山

听大风横过空谷,念起蒹葭的

有浩茫飞绪推潮落,或心结忽散千花萼,似琉璃海镜流光濯

此时此景,令人心醉,诗以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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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武功山顶
夜风散雾霭,
游客尽出观。
临渊听万籁,
负手看千山。
远处歌声寂,
有人相见欢。
云破月何皎,
望之如可攀。

山头风大,脚上穿着凉鞋,浑身发冷,站不多时,便回了房间。和上铺的兄弟聊了些记不得内容的话,翻开《罗素自传》一页还没看完,就沉沉睡去。夜里梦见L,彼时,我正读初中,周五下午放学,我往楼下走去,夕阳铺了半个楼梯,四周无人,她正上楼,双目对视,她似乎认不得我,各自无话。大多时候,即便在梦里,我的逻辑依然清晰,许多时候我会发现处于梦境中,可能是爬山太累的缘故,我没多想为何L会出现我的初中里,我站在楼梯上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L没同意也没拒绝。故事没头没尾。

而回忆越是甜
就是越伤人了
越是在手心留下
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割

竹杖芒鞋

晚上戴了降噪耳塞,一宿沉睡,次日清晨醒来,神清气爽,山头的清晨空气清新,有细微甘甜。匆匆洗漱完毕,吃完早饭,便往下一个落脚点出发。

天黑之前我们得爬上好汉坡,接着从山的另一面爬下好汉坡,一天之内当两回好汉还不够,接着还得爬上绝望坡,光看名字就怪吓人的。

头一难是好汉坡,上山虽不易,好得也只是费些体力。待我们下山时,雨开始下大,道路泥泞不堪,这是我们准备下山的情景。

winter is coming,一群守夜人往长城外走去,没想着还回得来,悲壮决绝

当日素冠别易水,一朝大席覆燕山

好汉坡之陡峭比肩华山,风雨之中,一脚踏出,泥沙俱下,领队说上回徒步,在这儿,下山慢的比下快的多耗了3个多小时。

多数人都带两根登山杖,我嫌麻烦只拿一根,加上南方乡野长大,爬山算不得难事,于是常腾出手来给大家记录行程。事后徒步群里有惨照大比拼,我从没在斗图中有过这么大的底气。

应图中高举登山杖的两个姑娘要求,在山腰给她们拍了张照,两人尚在读书,整支队伍里数白色雨衣的C姑娘最为活泼机灵,大家都很喜欢她。

照片前头橙色雨衣的姑娘,不知其名,名字里似乎有个字,领队唤她青姑娘,大家也跟着这么称呼。青姑娘脚程最快,每次只在行程的开始和结束见着她,大多时间,都一骑绝尘跑在前头。下山的时候,随着雨渐大,路渐滑,大家多米诺骨牌一般排成一队,看起来怪危险。于是我从队伍里离开,往前头跟着青姑娘,但又不想聊天,走太近各自沉默有些尴尬,于是一路保持着不到10米的距离。她似乎未注意到我在其后。待我们下到坡底,似乎与大家走得太远了,在坡底等了好半天,才等到大部队。

原以为的坡底其实只是山腰的一块小平地。真正的考验正在后头。往前走不远,寒风带着冻雨,忽然而至。我们行走在山脊,两侧都无屏障,雨水扑面,打入雨衣,如坠寒冬。这段路程最为艰难,众人皆叹此番徒步真是渡劫。

好不容易下了好汉坡,队友被风雨冲得七零八落,外边雨大如豆,在山脚见一客栈,急忙躲入,有不少行人在此避雨却不见同伴。我以为落在了队伍末尾,雨大得很,身上发冷,也没法赶路,便坐下来,要了碗方便面,店家说15块钱一份,我说要辣的。

世间绝味,恐鲜有比得上冻雨中浑身湿透后,一碗热腾腾的康师傅香辣方便面。

待雨小些,浑身有了暖意,我准备再出发的时候,才发现大家从山上下来,我似乎是走得最快的。大家在雨中比我待得更久,我让他们快些进店吃一碗热的面。

险远处的风景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

行不久就到了绝望坡底,在山脚等了好长一段时间,集齐几位同伴,便结伴一同往山上行去。

爬绝望坡有时如攀瀑布,水流从岩石落下,有时又如渡小溪,还有时如同攀岩。好汉坡泥泞,而绝望坡岩石居多。好几处极为陡峭,如若没抓牢坠下,此生了矣。

行近一个小山头,回身看去,风景殊绝。

云雾漫过山脊,升腾如龙。

山的一侧云雾如海。

小眉在「梦江南」里写道

风日冷,小袂立当尘。海气欲来花欲烬,人寰无我梦无君。第十二年春。

继续前行,有一段放晴,不久雾气忽来,阳光犹在,草木明媚如春

秋将至,山上高一些的地方温度较低,草的末端已经有些发黄,在阳光和雾气下层次分明,状如彩虹。大自然似乎也不甘落在潮流之后,用起了滤镜。

我们在山头看风景、晒太阳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待众人陆续到来,以云海为背景,在山头合了个影便继续前行。

领队指着远处说,我们离今天的客栈不远啦,众人皆以为是前边山头的铁皮屋。领队摇了摇头说不是那里。那是拐过那个山头更远处的红房子吗,领队摇了摇头说也不是哪里。我们离终点不远啦,它近到我们极目四望不见所踪。

待我们终于到了今日的落脚点,发现早早吃个晚饭还赶得上夕阳。

山上的信号似乎总在悬崖边,趁着网络能用,发了几张照片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傍晚时分,吃完晚饭,披着外套,穿着拖鞋,坐在门前草地的石头上看云看山。夕阳毫无暖意,如置深秋

小立人間萬木涼

从群里偷过来队友用相机拍的照片,修图痕迹有些重,但意境捕捉得挺好的

从夕阳看到月出

今晚没有KTV,房间虽宽敞些,但比之昨天却更为艰难,房间有上下两个床铺,床倒是宽敞,但是2张床铺得睡4人。

房间里没有信号,与室友闲聊片刻,大家都早早地准备睡去,睡前我继续翻了几页《罗素自传》,罗素的一个朋友给他写信说

毫无疑问,数学不像任何其它知识的分支那样让人费神地集中注意力,你只要跟着那些数学符号顺利向前,就像在湾流中顺流而下一样。可另一方面,它是一种混日子的工作,研究一个题目却没有明确的目的。

晚上戴着降噪耳塞,一夜未醒。夜里梦见Q,依然没有情节,我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并未接吻。我不知它意味着什么,精神分析学者也许可以从中得到任何他们想要的结论。

分道扬镳

行程的最后一天是中秋节。

清晨5:30,大家就纷纷起床,我们在6:40出发,出发前大家洗漱、吃早饭、看日出。

当然这几件事有时可以同时做,除了洗漱和吃早饭似乎没法一起做,其他你都可以组合着做。

朝阳将出,大家纷纷端着碗,

或站在门口,或走向山头。

待太阳出来的一刻,食者停其箸,行者停其足,大家在山头站成一队凝望天边,如行注目礼,独立风中,沉默如山,久久不能语。

行至吊马庄,风声呼啸。队伍兵分两路,大批人马往金顶走去,一小部分提早下山,为赶车而去。

金顶是武功山最高峰。上金顶的理由自不必多说,如C姑娘说的,来都来了,当然得上。

我并不赶车,体力也尚好,但我不准备往金顶走了。

于我而言,这几天的行程足够美好。山岚雾霭,冻雨寒风,落日朝阳,或朦胧或凌厉或冷艳。

一路有艰难有喜悦,都走了过来。即便知道沿途的艰辛,再有一次机会,仍会选择经历这段行程。但此刻,山顶将近,决定下山,不打算走了。

回南京的路上,读完《罗素自传.第一卷》,罗素在给朋友的一封信里写道:

人必须学会在过去中生活,这样才能支配它,使它不成为一个不断扰人的幽灵或喋喋不休的可怕鬼怪,在一度充满着生命的空荡荡的大厅里踱来踱去,而成为一个温文尔雅的抚慰人心的伴侣,提醒人们注意美好事物的可能性,制止冷嘲热讽与残酷行为—不过我想你并没有为这些诱惑所苦。对我来说,我甚至不希望活在永恒的事物中,尽管我经常在嘴上说。但在我心里,我相信最美好的事物都是脆弱和短暂的,我在过去中发现一种永恒所无法拥有的魔力。除此之外,没有比过去更永恒的了。现在和将来仍然受时间支配,但过去已经逃逸到永恒之中—时间已经使出所有的最恶劣的招数,但过去依然活着。